雷子涵
2021-11-29 22:44:58
来源：经济与管理学院通讯社
点击：
打印假期已至，我也学学猫的慵懒，在表盘里拨出一个下午的光阴供我咀嚼。午末的阳光，橙黄的一片，像一盅香浓的糖水，从窗户浸到室内。室外气温并不高，我摊坐在廊前，吹着风扇，捧着一杯微温的茶水，偶尔抬头，天空湛蓝一片，几片云在私语，像一阕自由的小令，忽觉周遭如此安静，像在洁白柔软的云上做了一个梦，安闲舒适。
又是一个金秋十月，又是桂花盛开的季节。房前屋后，却没有了那淡色的星光，少了那沁人心脾的清甜芬芳。透过茶气，恍恍惚惚间，忽然忆起，那颗桂花树早已不复存在，我也不由得怅然若失。
自记事起，秋季之初，我与妹妹便会有桂花相伴。每至晌午，可见光霭阴影在变幻，那种曼妙柔婉的和谐有如无声天籁，于是心情也愈加宁静，似一片叶，一枝花，一条溪，一朵云，一草一木都有我目光的支点。妹妹总会在旁边喃喃自语，或是诗句，或是四字成语，又亦或是碎碎念。偶然间，妹妹会拍拍我的手臂，小声问我“姐姐，姐姐！你知道‘举头望明月，低头思故乡’是谁写的吗。”而我会轻轻拍拍她的头，轻声告诉她“是李白啊。《静夜思》表达的是他客居异乡，月圆之夜思念家乡的感怀之情。”她总会似懂非懂的说“原来是这样啊，”接着又小声嘟囔着“思乡，为何会思乡呢？”
那时候的奶奶总会在那颗粗壮的桂花树旁温药，奶奶温的是一副治腰伤的药，因为年轻时的过度劳累导致现在的奶奶常年与中药相伴。每当奶奶温药时，我最爱贴着奶奶，不因别的，只因我爱那药香。不过那个时候我还小，不懂中药，更不知道那么多中药的名字，除了五味子、山药、何首乌、枸杞、肉桂这几味药，其余便一概不知。文火成药，烈火成汤。奶奶总说温药要沉下心来，药糊在药铫底喝了会害人，所以我不停地把药铫子底的药翻上来，蒸汽翻滚着，棕色的液体再不停沸腾。想起奶奶喝药时会先把药放在容器里，隔着水烫温，那一饮而尽的动作表情和衣服上褶皱的变化，有多苦可想而知。药香依旧弥漫，我游浸在药香中生出了幻想，使我想要了解它的味道，我悄悄地沾了一筷子，味虽苦涩，却令我欢喜，内心按捺不住的忐忑和欢喜，像极了宝玉又瞒着袭人姐姐偷吃姑娘们的胭脂膏子……
指针转着，阳光在天际已积成厚厚的一层，红霞浮起，那颜色，是天下最娇艳的花瓣，是仙女抖落的红绸，是天空盗取彩虹的一抹色泽。温完药之后，妹妹总会拉着我去采桂花，沿着蜿蜒小路到达树底下，看着妹妹欢快的在树下跑来跑去，我的心情也愉悦了起来。细细看来，在阳光的照耀下一朵朵桂花闪闪发亮，就像一只只萤火虫拿着小灯笼，一朵接一朵，一团团，一簇簇。一阵风拂过脸庞，桂花犹如一只只身着金黄裙纱的仙子在空中翩翩起舞，旋转、跳跃，舞出她们最后的精彩。这时候妹妹会将一朵朵桂花捡入篮中，然后蹦蹦跳跳的跑回家，撒着娇让奶奶给我们做桂花糕吃。不多时，桂花糕出笼，那沁人心脾的香气最是好闻。轻咬一口，入口即化，香气似通过口腔直进心田。
回神间，掀开茶盖，一缕白雾腾起，一股醉人的清香四溢，那种微微刺激神经的芳香让人觉得自己也成了一缕雾气，在空中升腾缭绕。淡淡的色泽，伴随陈旧的微黄，茶叶在水中飘浮，真怀疑它们的前世是一叶小舟，在湖中漫无目的地漂泊。轻抿一口，那淡雅的味道滑过味蕾，在口中流动回旋，虽有些微苦，但更多的是苦后奇特的馨香，那一丝清甜，便足以让人的精神为之一振。
人间起伏已于二十载，起起落落，或许早已物是人非，但是内心的美好依旧存在。只愿如若闲乐，再温药，抚吾妹，与故人，手一份风雅，享云卷云舒，看日出日落。（责任编辑 毛林）